宝鸡市2020中考总分?

63 2024-01-13 08:17

一、宝鸡市2020中考总分?

2020年陕西省宝鸡市的中考总分为720分。

二、宝鸡市陈仓区二手房过户费用都有啥?

宝鸡市陈仓区二手房交易税费,依据交易双方的不同情况,具体税费明细如下:

一、契税:(一般由买方缴纳,双方另有约定除外)1、买方首次购房90平方以下的房产按照1%缴纳;

2、买方首次购房90平方以上(含90平)144平方以下的房产按照1.5%缴纳;

3、以下情况按照3%缴纳:

(1)144(含144平)平方以上 ;

(2)买方不是首次购房;

(3)车库;

(4)非普通住宅(商业用房);

二、营业税:(一般由卖方缴纳,双方另有约定除外)

1、房产证满2年,144平方以下的普通住宅房产免征营业税;

2、房产证不满2年,按照5.55%缴纳营业税;

3、房屋面积超过144平方,房产证满2年的按照差额缴纳,计算公式为:(上次购买价格—现在出售价格)*税率5.55%;

4、商铺差额缴纳,计算公式为:(上次购买价格—现在出售价格)*税率5.55%;

三、个人所得税:(一般由卖方缴纳,双方另有约定除外)

1、房产证满五年,并且是卖方夫妻名下唯一一套房产免征个人所得税;

2、卖方夫妻名下不是唯一房产或房产证未满5年,按照1%缴纳;

3、商铺按照差额缴纳,计算公式为:(上次购买价格—现在出售价格)*税率20%;

四、其他费用相对较少:

交易费:6元/平方*房屋平方数 ;

工本费: 一个证件80元;共有权证20元/个;

评估费:评估总额的千分之五(银行贷款需要缴纳);

抵押工本费:100元(银行贷款需要缴纳);

购房证明:20元一份,一般需开3份;

公证收费标准: 300元(如不能本人亲自办理,需要办理本业务收费)。

三、名著中的虐心文案?

“那我这份心意又当如何是好?”

东方未明唇角高高扬起,明媚得好似夏日炽阳,而日光普照之下,却是焦裂的土地,千里荒芜,零落枯骨.。——泥蛋黄《鬼畜,等虐吧》

四、心情中带心的词语?

胆战心惊、心惊肉跳、心如刀割

心旷神怡、心满意足、心情舒畅、

心醉神迷、心花怒放、心喜若狂

十指连心、

一心一意、心直口快、三心二意、语重心长、万众一心、勾心斗角、怦然心动、漫不经心、心急火燎、口是心非、小心翼翼、心急如焚、专心致志、诚心诚意、振奋人心、心烦意乱、撕心裂肺、蕙质兰心、雄心壮志、将心比心、心绪不宁、真心诚意、心悦诚服、心照不宣、随心所欲、呕心沥血、赏心悦目、枉费心机、心灵手巧

五、生活中的暖心故事?

每个人应该都做过善良的事情,也应该有别人为你做过善良的事。

记得有一天,天气很冷,我刚放学回来。就看见一位很年轻的姐姐在发传单,我看她一脸害羞的样子像个实习生。那个姐姐很胆小,她好像以为她给别人发传单,别人都不要,这场面多尴尬呀!于是,她就鼓足勇气向别人发了一张传单,别人真的拿了她的传单,她兴奋无比,像看到了光茫一样,她有信心了。

便向一个个路过的人发传单,但是有些人都婉拒了她的传单,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发传单。有些人看她挺可怜的,大冬天的在这里发传单,便把传单拿走了好几张;有些人拿了她的传单,看见旁边有垃圾桶,便一下就扔了。还有些人拿了传单便一下子就扔在了地上。那位姐姐虽然都看到了那一幕,她都还是鼓起勇气向别人发传单。但是,一股大风吹来,人们便少了很多,姐姐手里还有一些传单呢!再不发完,她们的老板一定会批评她的,她就开始跄到每一个个人的旁边,请求他们能拿走她的传单,当那位姐姐将传单递给我的时候,我不仅只拿了一张,我拿了好几张。

我走了一小段路,我回头看了那位姐姐,那位姐姐也在看我,我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感动,那时我也被感动。

六、勇敢的心电影中的女王?

苏菲·玛索,1966年11月17日出生于法国巴黎,法国童星演员。

1980年,主演青春片《初吻:1》,成为一位14岁的“童星”。1982年,凭借在青春片《初吻:2》中的演技,获得法国凯撒奖最佳新人奖。

1985年,主演由祖拉斯基导演的电影《狂野的爱》。1986年,主演了悬疑电影《堕入地狱》。1988年,主演的爱情片《心动的感觉》上映。1989年,主演了爱情电影《我的夜晚比你的白天更美》。1991年,出演了音乐爱情片《蓝色乐章》。1993年,主演浪漫爱情电影《芳芳》,于90年代逐渐走红。1995年,主演的传记电影《勇敢的心》上映。1996年,创作的半自传体小说《说谎的女人》在法国出版。1997年,主演了爱情电影《安娜·卡列尼娜》。1999年,出演了动作冒险电影《007之黑日危机》。2000年,主演了剧情片《忠贞》。

2001年,主演惊悚片《卢浮魅影》。2002年,作为导演,自编自导剧情片《当爱变成习惯》,凭借该电影,获得蒙特利尔电影节最佳导演奖[1]。2003年,主演了爱情喜剧片《我决定留下来》。2005年,出演了爱情惊悚片《逃之夭夭》。2007年,自编自导自演悬疑电影《魅影追击》。2008年,主演的战争电影《超级女特工》上映。

2009年,与莫妮卡·贝鲁奇对戏,主演双女主电影《不要回头》,出演一番大女主。2012年,出演了爱情喜剧片《邂逅幸福》。2014年,登上中国中央电视台马年春晚的舞台。2021年,出演由关晓彤领衔主演的电影《图兰朵》。

七、《安家》中哪个故事最走心?

总说岁月如梭

最易带走最初的模样

任两鬓如霜

你依旧是那个

作业本都夹着白玉兰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你成为了我的新娘

我依旧把你当孩子一样

宠了一辈子

就这样

一座老洋房 一层楼梯

一身旗袍 一身西装

相扶相持

走过了一世光阴……

美廷 再会了 再会

那是彼此最后的约定

从来都觉得死亡是最悲惨的结局

原来并不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从来说的不是今生今世

而是几生几世……

甚至是永永远远……

安家宋爷爷江奶奶篇

八、看过哪些《爱格》中的虐心故事?

嘻嘻我来更新啦!!

第二篇:

我曾经一直怀疑,外婆口中的关于我母亲的爱情故事,是骗我的,因为太传奇,任何一部电视剧都不能拍出其中的万分之一,下乡的女知青爱上了一同参加改造的男同学,朝夕相处间发生了爱情,但回城那天,一辆失控的摩托车撞向男学生,等他醒来以后已遗失过往所有记忆,被送回城里的大医院医治,只留下母亲一人。

直到外婆因病过世,苏伯伯把我从医院接走的那一天开始,我隐约地相信了这个爱情故事,因为起码人证当中的一位,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开车送我回外婆家中,在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站在客厅的电视柜前,手里拿着一个相框,里面嵌着一张我母亲大学时的照片,她有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他回头的时候,眼底有细碎的水光。

苏伯伯说:“你妈妈很善良....”

于是我很好奇,那个失忆的男同学,他到底回忆起了什么?

外婆过世后的三个月,我从乡下被接到城里,住进了苏家。认识苏伯伯之后,我又认识了苏柏。

第一次见面他在客厅玩疯狂赛车,穿一双白色袜子,蓝色仔裤,T恤背面印着樱木花道,兽一样盘踞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高大得怵目惊心, 苏伯伯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回头,吊儿郎当地很不像话。但是他非常漂亮, 如果一个男生能被用漂亮形容,那么他在性别上已经没有出路。

可苏柏不一样,五官精致,却搭配了一对粗眉,菲薄的唇天生比人淡一个色号,漂亮得像一头矫捷的豹。他看我的时候,总让我觉得他像在看一头羊,或者兔,那种能一巴掌弄死的动物,他要笑不笑的:“哟,我妈这还没走几年呢,您这就把私生女领家里来了?”

苏伯伯非常不愿意搭理他,冷笑了一声,把我的行李箱递给了家里的保姆周阿姨。我将来要住的房间由书房改造,保留了大面的书墙,单人床紧挨着墙壁,窗下是书桌,挤挤挨挨地搁着两盆绿植,大概刚刚被浇过,上面还挂着鲜艳的水珠。

有人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门,我回头,是苏柏,他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妹妹”,将一叠纸扔在我书桌上,“这是高中学校的资料,爸让我给你。”

他双手插着裤袋,个子极高,走到门口又回头,野性难驯地看了我一眼:“到了新学校,别说我认识你。”

第一顿晚饭吃得不冷不淡,他早早地放下筷,简单道我去看书,便溜回房间。苏伯伯照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老话说父子冤家,指的就是他们这样。

我睡不着,离开了我居住十多年的老家,来到另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面对完全陌生的房间,和两个陌生的家人。半夜惊醒起床下楼喝水,才拉开冰箱门,听见身后草木窸窣的动静,靠近料理台的小窗被人从外面拨开,苏柏弯腰钻了进来,一只胳膊撑住窗台,灵活地一跃而下。

看到我也不惊讶,也不走开,只是整了整衣服,悠闲地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我们两人各踞一个角落,无声地做自己的事情。

我喝完水就走,他喂了一声,我回头,他用夹烟的手指着我鼻子:

“闭紧你的嘴。”

“否则呢?”我有意激他。

他吐出一个烟圈,瞥了我一眼,像个混混一样。

回到房间,摊开的那本英汉大辞典翻到D字页,第一个单词是deafness:hard of hearing.

生活处处有暗喻,我一笑,关灯睡觉。

我初二,他已经念到高三,跨了两个校区,五个年级。他非常出名,无非是那些套路,美人英雄,快意恩仇,英俊漂亮的人总有传奇。

人走了,佛经里说是如灯灭,不应太伤心,不能太难过,给过世的人增加业障。外婆过世的那段时间,我学会用念书麻痹自己,进的又是尖子班,空余时间都被习题充满。同学都很单纯,功课好的孩子更加容易得到尊重和爱护,不存在所谓矛盾或歧视。有时候做累了,会趁着傍晚自习还没开始散一会儿步,学校正门进来一路都种着樟树,风吹起树巅的叶子,像无数张迎风摇摆的手掌。操场上有人在练800米,还有人在打篮球,都比我快乐。

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一根小布丁才两块钱,我吃得很珍惜,却没它融化的速度快,一路滴滴答答沿着我的手指淌下来,我歪着头专心地舔,舔完大拇指时听到有人开口:“六瓶可乐。”

走进来的是一群刚刚打完篮球的学生,各个大汗淋漓,球衣湿答答地贴住背心,苏柏走在最后,像只精干警觉的花豹。

我低下头,专心致志继续舔我的食指。

男生们乌泱泱地进来,又勾肩搭背地走了,整个小卖部又静了下 来。我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才看见面前桌上一瓶可乐,瓶壁上还有新鲜的水珠,挂不住了,滑下一道道的水纹。

我把可乐带回教室,送给同桌孙巍韦,是个待人真诚掏心掏肺的小胖子,他很喜欢喝可乐,可父母从小到大不给他喝碳酸饮料,他大呼: “知我者,王敏彤也。”

我可以负担一根布丁、一瓶可乐,但有很多东西超出我的能力范 围,比如一件合适的胸衣。在商厦依曼柔的专柜面前,脸一点点地红了起来。我现在身上穿的这条白色连衣裙160元,鞋子60元,货架上最便宜的一件文胸要342元。我恼羞成怒地想:你干脆去抢好了啊。

服务员慧眼如炬,只是遥遥地看我一眼,并没有过来搭理。我尴尬极了,手足无措地退出来,既想去别的专柜看看,转念一想怕是价格都不相上下、遂作罢,一转头、偏偏看见了苏柏。他手臂上挽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那女生姿势很奇怪,差不多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头歪向他, 挨得很近又很紧,目光戒备。

他一直盯着我。

我撇开头,昂首走开,走到电梯口电梯还没下来,实在忍不住又回头,他还站在那里。女生伸手拉他,没有拉动。

胸衣是孙婉韦帮我搞定的、他妈妈在大卖场做批发,嗫喏地请他帮这个忙,他答应得别提有多痛快。周末打电话到我家里,是苏伯伯接的电话,应了几句把话柄递给我:“你同学。”

我哒哒哒跑过去接,孙巍韦兴高采烈地道:“你下来。”

“你怎么来了?”

“我妈来西单进货,刚好开车路过这儿。”

我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苏伯伯委婉地问我是谁,大概见我回答的态度很坦然,他也没有怎么样,只是叮嘱我过马路的时候注意安全。

孙巍韦的妈妈心很细,特别用黑色的塑胶袋装起来,说起话来很有做生意人八面玲珑的风度,特别热情,一会儿夸我漂亮,一会儿夸我成绩好,要我多多照顾孙巍韦的功课。

他数理化好得让人发指,我们班主任别提多喜欢他了。孙巍韦只管听,也不解释,把袋子塞我怀里。

“钱我到时候给你。”

“什么钱不钱的,”他很富二代公子哥气派,“我请你啦。”

这话说得也太奇怪了,他妈妈从车里伸出手拍了他一下:“傻大小子。”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让我鼻酸,我不愿多待,转身回了家,避开苏伯伯三步并作两步往房间跑,总觉得手里捧了一个定时炸弹,要快些藏起来才好,未等房门合上,苏柏撑着一条手臂隔开,稍一用力,他就挤进来了。

他看着我,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就说了三个字:“拿出来。”

他的力气很大,不等我回应,便劈手来夺,制敌的动作训练有素,滚烫的手心一把箍住我的手臂,干脆利落去抢我右手中的黑色袋子。我急了,边推攘边压低音量问:“你想干什么?”

"拿出来!"

他的眼睛黝黑锃亮,含着一层莫名的怒意,呼吸忽然加促,湿热的气息毫不回避地喷在我的额头。我模糊又恐惧地想,如果被他看到···如果······虽然不至于罪无可恕,只是少女敏感的自尊心依旧觉得羞耻。

我聚精会神地抵抗这种毫无章法的纠缠,一步步后退,试图逃出他的困势,却在紧要关头脚底一滑,头重脚轻地往后翻仰,背后除了角度奇凸的书柜,没有任何支点。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放大的苏柏的脸,他快我一步,伸手垫在我脑后,大概是真的很痛,他整个脸色都变了,嘴角抿得很紧,像是强忍。我真的有点怕他,怕他会打我,下意识地举手一挡,用胳膊肘遮住了脸,等我放下略膊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苏柏女朋友来找我的时候,我埋头正在读一篇阅读理解,我文科不行,自己也知道,得加把劲。她站在我面前,几秒之间,以我为中心的教室窸窸窣窣安静下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往这边看。

我抬起头,她举着一瓶打开的农夫山泉。在她泼过来之前,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护住写了一半的英语试卷,哗然之下,水泼了我一头一脸,滴滴答答,幸好是夏天。

回到家校服差不多已经干了,不存在解不解释的问题,迈步上楼梯,苏柏正好从楼上走下来,飞快地擦肩而过,我被一股出其不意的力量带偏了方向,整个人压向扶栏,腰折起来,身体探出外,他因为高,看人的时候总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动,好像不认识了我一样。

苏柏开口问:“她打你了?”

眼圈很快一红,不想哭,却觉得烦,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自顾不暇的境地还要面对那些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我挥开他的手,他人高腿长,几步之间跟我进了房间,门在背后关上,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摆明了不想走。

“她把你怎么了?”

我看了看他,他倒是面不改色,水不泼在自己身上,谁都能气定神闲地说风凉话。

“你真想知道?”

他眸色转深,盯着我,叫人看不透。

桌上放了一杯温水,我端起来朝他泼去,心里就一个念头,他要是敢打我,我就从二楼跳下去,反正也不会死人。

头发湿漉漉地塌下来,服帖地垂在额前,眼睛黑黝黝的,衬得皮肤特别白,凤眼,薄唇,有一种日本漫画中美少年的风度。他慢慢地抬起手臂,五根修长的手指盖住脸庞,闭上眼睛,露出的另外小半边脸的嘴角微微勾起,是个惊心动魄的笑。

真是莫名其妙。

苏柏跟前任分手,找的新女友是低他一年级的校花学妹,大眼睛长头发,漂亮得没有出人意料,在篮球场上送水给他喝,从此传出了八卦。

阳光之下总无新事。

他有他的风花雪月,我也只够管我自己的似水流年。月考成绩出来,结果比上回跌了两名,失分的关键点还在英语。苏伯伯给我请了一位大学生家教,是个男孩子,长得像小田切让,英式发音苏到人骨子里去。

他摘下眼睛,我就想到了《京华烟云》。

Smart is anther sexy!

他教了我半个学期,最后因为要去实习才迫不得已中止,最后一节课他给我列了外文书单,介绍了几位本土较为有名的翻译学者,学好外语的关键不是做题,而是你得从他们的角度看待问题,外国人也讲人情,相比中国人的含蓄,他们更习惯将隐性,潜藏的关系显化,于是就有了facebook.我听得津津有味,由衷钦佩:“哥哥,你教得比我们老师还要好"

结束的时候我送他下楼,跟苏柏擦肩而过,明明楼梯也不窄,走得也不快。两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就听诶哟一声,他应声歪倒在台阶上,胳膊肘杵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我弯腰扶他起来,也不能说什么。上下楼呢,又没规定谁得让着谁。我道:"哥哥你没事儿吧,这楼梯特别滑,上次我也差点摔了一跤。"

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柏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目不斜视。

回来的时候他还站在楼梯那儿,看着我走进来,忽地一笑:“很伤心?"

我争锋相对地回敬:“是啊。"

他的脸色莫名其妙地变了。

苏伯伯老家原籍吉林,于是我在苏家的第一个新年在东丰乡下度过。在那里,你找不到白以外的色彩。我跟着苏伯伯见到了他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无数面目模糊的他们的孩子。都比苏柏小,也都比我小,但都非常出挑,胆子大得不得了。

几天下来,我跟着他们学会了在雪地捕麻雀,跟着大人上山砍落叶松,回来挑灯笼。婶婶们则下厨烙煎饼,粘火勺,蒸馒头包子,她们做的糖三角我一口气能吃六个,下巴整个圆了一圈。那个寒假我穿了两件白色羽绒服,三条棉毛裤,结果堆出来的雪人还不如我大只。当时我拍了一张跟雪人的合影,很多年后看过这张照片的人都会问出一个相同的问题:到底哪个才是你?

去你们的。

爷爷向来稀罕大孙子,年夜饭的时候苏柏坐在爷爷身边的主位,屋里烧上炕,他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烟灰色高领羊毛衫,显出了挺拔身经,像棵青翠的松树。因为破例喝了两口高粱酒,所以脸红扑扑的,更加像个秀气的女孩子。

腊月三十要杀猪,住了老远的邻居都过来帮忙,吃猪血肠做的杀猪柔。场面刺激又血腥,跟我当初看《汉尼拔》一个心情,我实在不忍直视,掩面往屋里去,就在堂屋跟掀开帘子出来的苏柏撞了个满怀,他的眼晴被月光映亮,有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捂住我的眼睛,忽然将我重重压问他的胸口,昏暗中我看不到画面,呼吸间都是他衣服上的气息,带点熏衣草的味道,他的胸膛一起一伏,耳畔的心跳震耳欲聋,温热的呼吸近在额头。

他笑的时候胸腔隐隐地颤动:“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他移开手指。我仰头看他,非常漂亮的一张脸孔,简直能用流光溢彩来形容,他显然清楚自己多么英俊,无论任何角度,他的态度中涵盖着势在必得的漫不经心,那种天生被女生宠坏了的从容。

我晕机,回程的飞机上倒头就睡,睡醒仍在飞行。苏柏就在我旁边,毯子拉到下巴那里,低垂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扫下两片浓墨重彩的阴影。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眼睛也不睁,嘴角却缓缓上翘,低声道:“看够了没,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我侧了侧身,转头面冲舷窗,一朵庞大的云晃悠悠从我面前飘过。

苏伯伯并没有回避收养我的事实,因此我拿到的红包跟苏柏一样多,回到家后悉数交还给苏伯伯,他当然不肯要,但是鼓励我将其用作教育基金,存进银行。

在银行办业务的是个经验老成的柜员,递给我一张单子,指导我该怎么填,我一连填错好几张,连苏柏都看不下去,一把夺过笔跟纸,刷刷写完以后连同他的压岁钱一起塞回我手里:“一起存进去。”

“这怎么分得清楚谁是谁的?”

“那就别分了,你替我保管。”

我在心里跟自己说:这样是不对的。抬起头,他弯腰靠得我很近,一个男孩子皮肤好得要命,像是被柔光处理过一样,他盯着我,眼睛呈一种脆弱的浅琥珀色,忽然开口:“你额头长了一颗痘痘。”

那一秒钟,心里涌动着一个偏执而疯狂的念头。

好吧,我恶狠狠地道:“给我就给我,讨不讨得回去就难说。”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

年一过完,苏柏所在的年级开始上课、高考在来路上虎视眈眈,随时要给准高三生一个好看。他再玩世不恭,也开始学着收心养性,挑灯夜战,苏伯伯一直打算送他出国,也想等着成绩出来再看看。有时候我半夜醒来下楼喝水,经过他卧室,总能看见底下泄出的一层光亮。

苏伯伯从国家级营养师那里摘来食谱,连带着我也大补特补,胖出了小肚腩跟双下巴,于是想着减肥,每天早上又跟着苏柏出去跑步,那时候我对自己的体重感到特别绝望,孙巍韦安慰得特别不上道:“我觉得你这样子很可爱。”

我不信!昨天他还说碧昂丝可爱。

瘦下去也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功课多又辛苦,教育部推出加分政策,苏伯伯打听了来,送我去学游泳跟书法,因为焦虑加压力,我得了一场最奢侈的病-失眠。最清醒的钟点是凌晨二三时之间,那本英汉字 典从A背到了G,gloomy,忧郁之神。

或者是,夜雪微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

古文跟外文都有解释忧郁的方式,中心思想出奇的一致,像是猝不及防的一场雨,我从未期待过它发生,而它猝不及防地降临。

“你这个年纪,能体会那种感情吗?”

我差点从冰箱前跳起来。他侧身拧亮了茶几边的落地钓鱼灯,映出 以他为中心的一小片圆形区域,他坐在那里。

“你怎么还不睡?”

“你也不是没睡?”

“我跟你不一样。”他笑了笑,眉眼有点疲惫,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鬼使神差的,在我跟苏柏之间有了如下对话。

“你想考哪一所大学?”

“你想我考到哪里去?”

我轻声道:“苏伯伯想让你出国。”

“我不会出国,我想去Z大,就在省内。”

“那你还问我!”

他是真的笑出来,因为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真奇怪,这样心平气和的夜晚,跟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讨论未来:“你就不关心吗?”他一把拉住了我,迫得刚刚起身的我跌坐他身旁,但他也没碰到我,手搭在我沙发后背。

他悠悠地注视我,目中有一小团火,他的眼神跟句子都暗示着他的势在必得。

他显然被宠坏,获得的实在简单,于是丢弃也就不难。

我看着那张漂亮得天理难容的脸孔:“我不关心,真的,苏柏哥哥,你姓苏,我姓王,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关心呢?”

他看着我,玉琢似的脸孔在黑暗中不动声色地往下一沉。

Gloom,忧郁,黑暗,如影随行。这个被异性的宠爱武装彻底的男生,当他装腔作势地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王敏彤同学,你不可掉以轻心。

六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他如愿被Z大录取。暑假的时候他去了四川,寒假的时候又飞香港旅游,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经常不定。

像是暗中较劲。

连苏伯伯都察觉到,他处理的方式就是不闻不问,放手让我们自己处理。

于是我主动要求开始我高中三年的寄宿生涯。八人间的宿舍,小小社会被浓缩到这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间中去,于是有了争执,烦恼,冷战,还有比较。

他大三那年,我见到了他的女朋友,并不顶漂亮,却清秀,他的审美一向非常固定,齐耳短发大眼睛,《血凝》中的山口百惠,善良的,被很好保护过的女孩子。

礼拜六下午,我考完体育800米大汗淋漓地回来,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看《快乐大本营》。

我的天啊。

我拉开冰箱的门,拧开一罐冰水,忽然觉得不对劲,厨房的料理台正对一面玻璃,不知怎么回事,那玻璃被擦得特别干净,能映出人的影子。

倒影中的他扶着女孩子的腰,低头吻她,画面相当缠绵动人。

我更加讨厌自己身上那股味道了。

他到了那个年纪,能够带着女朋友回到家里,正大光明地接受父亲的祝福。好像回到我刚刚搬到苏家的时候,苏柏并不愿意搭理我,也可能,他从来也没搭理过我。孙巍韦升入高中,凑巧跟我同班不同桌,瘦了很多,从一只大型号的笨笨熊瘦成了一只骨骼清奇的廉鹿,理由一点都不励志,他喜欢上了隔壁班的班长,一个长头发单眼皮,穿白色连衣裙的百合花。

他打电话约我出来自习,那个电话不巧,接的人是苏柏。他就站在茶几边上,握着话柄朝我递来,睫毛静静地垂下来,没有一点异样。

我镇定地接过去,断断续续地回应:“好,我知道了,老地方见。”

那边厢下棋的苏伯伯开口催促:“苏柏,你发什么呆,该你了。”

他如坐定,半响,执黑落下一子。

我曾经问过孙巍韦,你做过最坏的事,是什么?

他悄悄告诉我,他骗百合花刘铮喜欢男孩子,因为他发现百合花偷偷地暗恋他。

稚气的报复,没有一点杀伤力,却被青春酿造得幽远甜蜜,他不安极了,眨着眼睛让我不要泄露出去。

你做过的最坏的事情,是什么?

他笑问我:“王敏形,你要考到哪所大学,将来可能做不成同学了,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当校友。”

我低声道,我要留在省内。

我很小心,没有任何人听到我心里的声音。

我回到家,将脚踏车锁在入户花园的香樟树下,在玄关换拖鞋,推门进去,他屈膝坐在飘窗前看书,摊开的笔记本电脑随手放在一边,屏幕上闪着幽蓝色的荧光。他抬起头,目光是一记鞭子。 也可能,他压根就没有看到我。

窗外杏花正盛,一支斜搭窗台,开得恣意盎然,像是五年前我初来乍到的春天。

少年不复少年,挺拔高大,走出了青春的影子,有了男子的轮廓跟刚毅,行为举止更加漫不经心。我走上楼梯的拐角,他抬头从一楼叫我:“王敏彤。”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撑着手臂从飘窗跳下,白色衬衫揉得皱巴巴,卡其色的休闲裤衬得腿特别长,还是那只兽、高大得更加触目惊心罢了。他看着我,那个偏执的念头长出了触角跟枝桠,环绕着我的心脏,间歇性地触及到我的灵魂······傍晚即将接近尾声,昏黄色的光在他身上浅浅打了一层金色的碳粉、像是开天辟地之初一个俊美无铸的神。

铃声忽然大作,是他的,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我,顺手按了接听。喂了一声之后,表情逐渐柔和,“对、我在家…没有干什么…写报告...好啊……”

所有的去处,都跟来路有关。

我一步步走回我的房间。

身后他的声音涤荡得越来越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Duplicity,口是心非。

做题,考试,复习,做题,考试,复习…就这样出其不意迎来高三 。

最后一个学期,苏柏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攒钱买了一辆宝来,跟同事组织了一次自驾游,我高考前最后一个晚上,他在吉林。

祁连山之北,松花江之南,他打给我电话,背景是鹤唳风声,呼啸地撕扯着森林,他的呼吸很重,一下一下叩在听筒:“王敏彤,这里没有下雪。”

我记得那年除夕,吉林的雪下得纷纷扬扬。我从院子回屋,撞到他胸口,他似笑非笑,呼吸近在额头,若即若离地触碰,像是偶然才会发生······“我以为你胆子有多大?”“王敏彤,”他声音沙哑危险,变声已完全,“你是知道的吧?”

那时候,少年的眼睛很亮,仿如初秋露水的气息轻叩我额头,喃喃低语:“·····我第一次见到你,很慌张,因为心里在想的事情,不能让你知道。在学校小卖部见到你,突然很羡慕你手里的小布丁,它那么幸运得到了你全神贯注的态度······在商场见到你,心里又很痒,想把你抓回来,你却跑开了。”

事情变成这样子,你是故意的吧。

我握紧了手机,那小小的长方形的白色,是苏柏送我的。我们还没闹僵的时候。

呼吸声变得粗重,像是风雪涌进了他的肺部,“我跟她分手了。”电话嗒地一声,被轻轻挂断。

心盲。Mind-blindness.

高考拼的还是一股气,两军交战,输人不输阵,要沉住那一口气。

任何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最后一门理综比往年容易,题型常规,所以更加考验细不细心,最后几分钟的时候仍能听见寒寒翠率翻阅试卷的声音。

铃声响起。

啊,就这样结束了。

孙巍韦背着大书包等在门口,看到我。问我咋样。

“算是正常发挥吧。”

“正常就好,”走过我们身边的班主任挺高兴的,“不求超常发挥,只要正常水平。”

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下午两三点,苏伯伯打来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我回家。东西不多,也收拾出两个行李箱,司机帮着从宿抬下去、刚好隔壁就是男生宿舍。孙巍韦也拎看箱子下来,相视的一刹那有种回首已是百年身的感喟。

毕业生三三两两地离去,阿姨开始打扫楼道的卫生。

他回头望,语气淡淡的:“很快又有学生住进来。”

“新的生活将在这里继续。”

两天后,班长通知我聚会的时间跟地点。在一家KTV,包了一个大包间,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相处了三年,玩起来都放得很开。孙巍韦抽到大冒险,要向席间一位女生告白,他很快看向我,冲我笑了笑,彼此不存私情,是以格外坦荡。

他起身去走廊,话音刚落就听得砰一声巨响,像是花瓶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几个男生大叫:“你干什么打人啊!”

推门一看,就看到了苏柏。

他一袭风衣,黑了很多,轮廓更加分明,极高大地立在走廊一盏壁灯之下,叼着烟,俯首去凑手上一团火焰。孙巍韦靠墙而立,不明所以地惊恐地望向他。

他看了我一眼,摁灭烟头,转身就走。

有一道奇异的叫喊催促着我飞奔而出,在停车场追上他,他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我先于他坐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迅速系好安全带。他打转方向盘,油门踩得真狠,却没有闯一盏红灯,每一次急刹都勒得我胸口很疼。他脸色沉郁,嘴角紧抿,显然正在压抑怒气。

“苏柏,你喜欢我,是不是?”我抓紧安全带,问得心神不定。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看着前方艰难的路况,一拳砸向方向盘,答得有点咬牙切齿。

我忽然有了底气,大声质问;“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他掉转头来,问得一样恶狠狠。

“我怎么躲你了?”

“你搬去寄宿!”

“你带女朋友回家,你还亲她。”

我气咻咻,他反倒笑了:“你吃醋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看着他的脸,认真道。

他显然的不相信,耸耸肩,语调轻快,跟之前剑拔弩张的那个男人完全两样:“那好吧,是我吃醋了。”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浩浩荡荡的车流被堵在高架上,狭小的空间只剩下我跟他,连落荒而逃都没有地方。

我笑起来,望向前方、明亮的街灯跟大厦,都有光明的意向。

他没有看我,却也知道我在笑:“瞧把你给得意的。”说完这一句,他低下头,孩子气地将脸埋在方向盘上,忍不住笑了,弯过头从手臂的缝隙间看了我一眼,“你一定很得意。”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他的手轻轻地握住,垂下的发丝遮住了我的表情,然后微微笑着自言自语:“是啊,我很得意。”

我们在一起四年。

他是我大学舍友眼中男友的典范,雷同于所有爱情小说的结局,他没有变心,没有第三者,没有疾病,没有厄运,他的父亲早于他之前就已经接纳了我。他很爱我,哪怕他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但我知道。

大四那一年他都在美国,每天算好时差上线跟我视频聊天。有一天一只小狗跑到我们上课的教室,我心血来潮拍下来发微信给他。美国是凌晨两点,他很快回我:“宝宝,小狗很可爱,我也想你。”

是真的能感觉到,被人爱着。

他从美国回来的当天,我收拾东西,向学校请了假,回了一趟老家,小时候外婆的家。在高铁上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声音清亮,像是挣开了乌云,快乐极了:“猜猜我是谁?”

“布拉德皮特。”

“去你的,皮特有我帅?”他笑了,“你在哪呢?”

“在外面跟同学逛街。”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Estee Lauder?Gucci?Hermes?Burberry?”我想了想,严肃指出,“这么猜不是办法,要是我猜的你一样都没给我买,回头你得多尴尬啊。”

他笑出声来:“再猜。”

顿了顿,我试探地问:“不会是婚纱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没想到我真的会猜出来,而且真的能猜中、挺不好意思的,含糊地嗯了一声。

高铁一路往西,越是近内陆越是江南风格显著,窗外都是一望无垠的田地,闲闲立着几只鹤,渺茫的人家屋顶溢出轻烟,山水写意似地清淡,还有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金灿灿地让人心痒痒。

线路中只有他的呼吸,轻柔地像一片纸,沉重地坠入我心底。我轻轻地开口:“挂了啊,开车注意安全。”

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声音一高,却陡然又低了下去:“敏彤·····很快我就要见到你了,可我还是想你。”

我半仰头,不敢说下去,我怕那已经漫溢的愧疚之情会逼我直抒胸臆,从而害人害己。

挂断电话,打开后翻盖的电池,抠出sim卡,泡进了盛水的一次性杯子里。

我能猜到婚纱,是因为我已经发现了戒指。他真不是一个善于藏东西的好手。戒指在他的衣柜里,跟一个塑料袋放在一起。

DR的戒指,一生只有这一次。

依曼柔的胸衣,少女时期我的奢侈品。

我握着袋子,拿着戒指,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头。不动声色的爱越是浓烈,我需要救赎的罪责就越多。

南山终不老,爱情亦不老。

我承受不起这份爱。

我母亲的爱情故事,并没有这样动人的结局,下乡知青的她原本拥有一个回城的名额,而当时她的男朋友却制造了一场车祸,夺走它,并且抛下她。

很多年后那个男人告诉我:“你母亲很善良....”

多么轻巧的借口,多么恶劣的理由。

从我十四岁那年开始,从我走进苏家的那一刻起,计划有了雏形,我要破坏这个建立在我死去母亲基础上的看似和乐美满的家庭。

孩子的怨气也只是怨气而已,没有任何杀伤力,经年累月的怨恨反倒磨成了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向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注意到一双落在我身上的眼睛。

从不确定,怀疑,直至深信不疑,我不能轻举妄动,在我不清楚胜算有多大的前提下。终于我不是一个人,我获得了他的爱情,然后接下去呢?我该做些什么?

斗志昂扬地投身于报复,还是,放过这个可怜的男孩子。

他爱我,他真诚地爱护我。

高铁急驶过河田,玻璃上倒影出我的脸,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我该怎么做,从来没有人教过我,直到我犯了错。那么就离开吧,或者一天,或者是一个月,或者是一年,会有一天他醒悟,或者有天我得到解脱。

(以下是原回答)


记不得小说名啦…因为当初同学想看虐文给她找的~等我放假回家把名字补全!

第一篇:

顾苏心头一回觉得自己或许算个坏心肠的人,是在十五岁那年。

那年气象台挂出九号风球,台风“爱伦”袭港。新闻里报,有十几人遇难,数百人失踪,有渔船覆于海面,断水断电,有人无家可归。

父亲原本是要在那一周带顾苏心过海去澳门的,他将在那里和一个叫阿莲的西饼屋老板结婚,之后便会留在澳门生活。结果台风令船停航,原本的计划不得不暂停。父女俩被困在一处,商量着如何用渐渐变少的食材做出下一餐饭,又重新翻出顾苏心小时候玩过的迷你围棋盘,用彼此都不怎么高明的棋技厮杀得哈哈大笑。

在这小小公寓的一角,顾苏心听到新闻里主播报出的数字,知道外面有艰难苦厄,可她的内心却有隐隐的高兴。

然而台风过境之后又通航了,父亲的婚礼也不过是略往后推迟了一段时间。

去观礼那天,她穿着一条深蓝近似于黑的旧校裙坐在礼堂的最后排,听到父亲同莲姨在神父面前起誓,起誓直至死亡才能将他们分 开。

不知他当年同母亲结婚时是否起过这样的誓言,反正最后让他们分开的并不是死亡。这世间的很多分离根本无须等到死亡出场。

年少的顾苏心在那一刻感到有点灰心,她悄悄起身,顺着墙走到礼堂外面。外面有个少年,板正地穿着白衫,打着暗红色小领结。见顾苏心出来,他问:“里面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顾苏心简短地回答他。

他扫了一眼顾苏心,又认真地看了两眼,再次开口:“你是新郎顾先生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你又为什么要出来?”顾苏心觉得他话多,大家都是不愿意待在礼堂里面的人,何必非要追问个一清二楚。

“姑姑结婚,我不是很开心。”少年倒是惊人地坦诚,“我不是讲你的父亲不够好,而是······” 他思索了一会儿:“反正我就是不开心。”

莲姨是眼前这个少年董纪山的远房表姑。幼年时,他父母工作繁忙,把他完全交给菲佣又不够放心,因此托了当年联考落榜,在家尚未找到出路的表姑阿莲盯着菲佣,帮忙照管他。

董纪山自小觉得表姑温柔善良,长大后也时时去探望她。从前表姑被男友甩,他还会挺着一副瘦弱的身板去找那人算账,却总被打破嘴角怏怏地回来。

“姑姑很辛苦的,你·······你以后不要欺负她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顾苏心静静地盯了他数秒,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你痴线啊!”

董纪山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人,父亲是医生,母亲在中学做葡文老师。顾苏心想,他大概是因此才不懂一个即将要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的人内心的忐忑和悲哀。

顾苏心突然之间怒从心头起,抬起脚踹了董纪山的屁股,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平些说,莲姨对顾苏心并不坏,不过也并未刻意讨好,大家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莲姨家就在西饼铺的楼上,留给顾苏心的那间屋子在饼铺招牌的正上方,带一个小小的凸出的弧形阳台。淡绿色的雕花铁栏杆,坐在那里可以望见窄街另一端连接着的石头小广场。大多数时间,顾苏心都沉默地趴在那里,看楼下带着小孩来买糕饼的年轻妈妈们进进出出,看石头广场上的喷泉冒出又收起。

“从前她一天讲的话比现在十天都多。”父亲小声同莲姨讲,没意识到这话让莲姨也尴尬。虽然他比大多数父亲都要细心,但在这些细微的心思上,他也一样愚钝不开窍。

莲姨沉默片刻,答:“让她多交朋友大概会好些,是该尽快让她入学了。”

于是顾苏心在一个多月后入读了圣罗撒女校,但并未交到什么朋友。虽然换了一个地方,但功课也还是一样念得不好,而且朋友是连根拔起,真真正正都得从头再来。重新细细地交代家住何处,父母如何,最爱听哪个歌星的歌,最喜欢什么剧集。等到熟稔起来,再说长大后打算做些什么,哪个老师最凶最惹人憎,喜欢哪所学校的哪个男仔。如今的顾苏心已经不耐烦向别人再重头交代,所以干脆独来独往算了。

父亲对此颇有些忧虑,隔两日就会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都不见你和同学出去玩?”

“为何没有朋友上家中来找你?”

顾苏心嫌他烦,却又有点不忍心他整天为自己担心,所以放学后干脆晚些回家,只骗父亲说是去朋友家做功课了。

她通常都坐在玫瑰圣母堂前温书,她喜欢这栋建筑物黄色的外墙,笼在黄昏的金粉色夕阳下,像一场温暖的旧梦。

有那么一两个下午,她几乎真的快睡着了,梦见从前的家,楼下是卖鱼蛋的小贩,对街转角是荣记茶楼。放假时爸妈带着五六岁的她?去吃早茶,老远看见李伯就同他们打招呼。奇怪,李伯不是已经过世了吗?然而他当真就在前面,张开嘴,发出老大一声-

“喂!你做什么?”

顾苏心一个激灵,醒了。

她仍坐在米黄色的玫瑰堂前,不远处有年轻人正对她怒目而视。

两秒过后,她才反应过来,那句呵斥应当不是对她喊的,而是她身后那个正仓皇逃跑的身影。

年轻人走近两步,说:“这么困就回家去睡啦,坐在这里等着小偷来偷吗?”

顾苏心仰头看他时,他收敛起刚才那副对小偷凶巴巴的神情。他其实是个眉目顶清秀的人,脸笼罩在圣母堂外墙反回的光里,也有种如往事一般恍然的温柔。顾苏心在好几个月的孤独寂寞里积攒起来的满腔刻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而是乖乖地站起身,拎着书包往家走去。

那年轻人似乎与她同路,走了很久,一拐弯上了坡路,还能瞥见他白衫的一角。远远的地方有人在喊:“阿召,马上到钟上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苏心待要回头,但父亲已经从铺子里探出头来,说道:“回来了?你莲姨今天做了葡国鸡给我们吃,快快快。”

踏进店门的时候,顾苏心还是回了头,但身后只有街坊的阿公阿婆。

再次见到那个年轻人,是在西饼铺。那天父亲同莲姨去餐厅吃饭了,留下顾苏心帮忙看铺。

每个月都会有这样的傍晚,他们撇下顾苏心出门去看戏、逛街,或者吃饭。

顾苏心当然知道夫妻间应该有这样的时刻,不必时时刻刻都要同小孩绑在一起。从前父母也会出去听音乐会,去不允许带儿童的顶楼餐厅吃烛光晚餐,然后她会被托给楼下的阿婆照顾。只是那时的她从未觉得不开心,因为她知道父母很快就会回来,带上一份小小的礼物。虽然只是街头小贩挂在车头的一个望胶发卡,或是餐饮店赠送的小餐包。那时的她趴在窗口时是幸福的,而如今的顾苏心只感到被排除在外的别扭,还有孤独。

因此,这个时候的顾苏心从来都算不上一个热情的小老板,她总是趴在饼铺的柜台上,连眼皮也很少抬地说:“请自便。“请问哪一种糖少?小朋友长蛀牙,不可以吃太甜的。”声音略有些耳熟,顾苏心一抬头,是那天在玫瑰圣母堂前的年轻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笑嘻嘻的后生仔。有人说:“阿沈哥,别光顾着给你小妹买啊,我们也都算是你的小弟,不如也请大家吃几块饼啦。”其他人就附和着“沈老板”“阿召哥”地胡乱叫起来。沈连召笑着答应下来,那帮人也就不客气,几乎拿完了一层货架的饼。

付款时,沈连召看着那个数,掏了掏口袋,有点发窘地笑起来。钱不够,差三盒的。

“没关系,算我请你的。”顾苏心很豪气地开口,“上次你帮过我,那个钱包里的钱可不止买三盒杏仁饼的。”

不等沈连召有反应,一旁的年轻人已经起了哄,嘴里说着“小妹妹真大方”,便将那几个饼盒的饼瓜分一空。

那天晚上饼铺关门前,父亲和莲姨如往常一样点数对账,自然发现少了三盒饼的数目。

莲姨并未责备她,但父亲训了她,说都念中学了,连简简单单一点账也算不清。

那时沈连召正转身回来,本来是要将钱补给顾苏心,再对她道声谢的,于是正好看到这一幕。小姑娘站在柜台外边,昂头斜脸看着外面,眼睛亮晶晶的。一眼看到他,生怕他出来当了炮灰似的,拼命摇头使眼色让他走。那眼色使得不熟练,还急得两颊通红。沈连召看懂了,也就退后了几步,悄悄转身离开。

明天再给吧。他心里想着,想到“明天”,不知怎么的,心头就漾起一丝高兴来。

这一年的沈连召十八岁,在赌场做侍应生,一心等着年满二十岁就可以考荷官,让收入变丰厚些。他的至大乐趣不过是每月发完薪水,替家里负担大半开销后,得了闲就看场内的高级荷官怎样洗牌、发牌、兑筹码。

但在这一晚,在自西饼铺回去的路上,他忽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丰沛圆满的一轮。

那一夜,沈连召在他自家的阁楼上坐起身,天窗顶上还悬着那轮明月。天窗许久没擦,有些脏。沈连召想,明日如果天气好,就叫上二弟一起替这扇窗子做个清洁。

他在关于明天的种种打算中心满意足地睡去,月亮渐渐隐起来,下了一阵短促的小雨,他没有听见。

第二日的傍晚,沈连召在玫瑰圣母堂前等到了顾苏心。落日将圣母堂的墙柱拉得很长,顾苏心的影子也被拉长了,一个垂着头、很无精打采的影子。

“这是昨天的饼钱。”沈连召摊开手心,掌心搁的钱是今早用装了开水的水杯熨过的。

“不用了,说好我请的。”顾苏心倒是很固执,“再说骂都挨过了,干吗要白挨。”

“真是对不住了,害你挨骂。”沈连召又从裤袋里掏岀一样东西,透过薄薄的包装软纸,能看到里面是一条宝石蓝的发带。这是他今天特意和祥仔换了班去买的。他是头一次给女生买东西,不知道买些什么。

他当然可以问问赌场里的女同事们,但又怕她们猜出些什么,会瞎起哄。他觉得顾苏心大概不喜欢被人起哄,因此他去问了正补牙的小妹。七岁的小姑娘吃着昨天沈连召买给她的饼,煞有介事地回答“好看的咯,能将她打扮成公主的。”

他看见对面的顾苏心犹豫了一下,于是心里就有些没底。他想七岁同十多岁的女仔喜欢的东西应该很不同,找小妹帮忙可能是个大错误。而顾苏心却没料到沈连召居然这么认真地表示谢意。她踌躇片刻,决定老老实实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谢我。

什么“感谢他的帮忙”,这其实都是借口,她只是在那一刻发了幼稚的心性,想要捣不成熟的乱。她就想看看莲姨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被她逼出故事里的继母那遮掩不住的恶来。即使不是沈连召,是其他什么人的话,她也是会送的。理由挺容易找,比如“多谢你肯光顾”“以后常做回头客”。

沈连召听完,知道她不是嫌礼物不够好,倒是笑了起来,说饼都吃过了,到底为什么送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对所有主干之外的细枝末节都不在意,看,他就不会追问为什么一定要惹莲姨生气,她的父母为什么会分离,她常来玫瑰堂是不是想逃避家人。

他并不需要顾苏心细细地交代过去,他只知道,想要见顾苏就来圣母堂等;想谢谢她,就将礼物送出去。

顾苏心见他执着地摊着手,又不肯将钱币和礼物收回,也就接了过来,说;“那我请你去吃艇仔粥咯。”她前几天才刚刚发现的一家小吃店,味道绝佳,可惜无人分享。

那是一间很旧的店铺,桌椅、地板和墙壁上的油腻都颇有些年头但粥的味道当真好。顾苏心一边吃一边同沈连召说;“以后放了工也可以带你的搭档们来吃啊,反正这么近。老板负担很重的,来吃也是帮衬嘛。”

她倒是个很心软的女仔,沈连召笑起来。但他上班的场地离此并不近,在本岛边上,搭小巴过去尚得二十分钟。

“不是跟我回家同路吗?”顾苏心惊讶起来,那天他明明是跟着自己一路走的啊。

“啊,那天。"沈连召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天我怕小偷没有得手会跟着你,不放心,所以才随你走了一路。”

顾苏心想起那天那个快要迟到的“阿召”,想來就是沈连召了她想说些“多谢”之类的话,又觉得太客套没意思,想了好久,才开口说:“我中意打排球。”

“什么?”沈连召诧异地抬头看

以前我是学校排球队的。”顾苏心说,“做朋友嘛,当然可以讲一讲兴趣爱好了。”

在以“生人勿近”闻名学校近一年后,终于再次有女生鼓足勇气来同顾苏心讲话。爱美之心压过对顾苏心的疏离,她上前问:“你的发带好漂亮,自何处买的?

顾苏心笑眯眯地回答她:“不是我买的,待我问过之后再告诉你。”

生活自然也会平添许多烦恼,她啰啰嗦嗦一件一件讲给沈连召听。孙玛莉十分不知趣,去家里玩过一次后,总是打听她同莲姨的关系;林月珠排球打得很好,但喜欢摆前辈的面孔,有些讨厌;七月过生日的同学太多,礼物简直要送不过来;还有,爸跟她说,董纪山因为内向,找不到中学毕业舞会的舞伴,莲姨问她能否帮忙担任,他就替她答应了下来。顾苏心对若沈连召连呼糟糕,说不知道董纪山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礼堂外的那一脚之仇。但他实是招人烦,到时候要是烦透了,会再给他一脚也未可知。

但在这些人中,最合拍的仍只得沈连召一个。不必上工时,沈连召会自祥仔处借一辆小摩托,载着顾苏心到处去逛。

哪里景美,哪里风和,哪里东西价平又味美,他全都知道。半岛转完后便去凼仔、路环。他说等自己到了年纪就去考荷官,存下钱自己也买辆小摩托。

到时就不必等祥仔的时间了,你想什么时候出发,想去哪儿,我们随时都可以去。”沈连召十分期待。他为考荷官已准备许久,记忆力和心算都已经练得很厉害,算数的速度快过顾苏心用计算器。他们常做这无聊的算数比赛,总能由此引出对于以后生活的幻想,要到多年以后,顾苏心回过头来看时才会发现,那时他们的想活虽多变,天马行空到,千奇百怪,但里面总有对方的影子。

那是一段很好的日子,安宁而快乐,平静得近乎缓慢,在这缓慢里,沈连召够年龄去考荷,如愿穿上了那黑马甲。

顾苏心省下零用钱送给他一个黑领结,等她将领结拿到沈连召面前时,才发现同场中发给他的制腰领结别无两样

顾苏心有些丧气,沈连召却笑着将自己的那个解下来,换上她送的,说;“我们都知道是大有不同的。”

两个人站在镜子前看着,各有各的快乐。

也是在这一年,顾苏心年满十八。

她生日时,正逢饼铺接到一大笔生意,有富商家娶新妇,订做了近千套饼,她的生日自然就被父亲遗忘了。但因为有沈连召做伴她并不以为意。

沈连召带她去了海边的黑沙滩,两人坐在树影里,喝着酒,分吃一个小蛋糕。酒的度数很低,但因为是头一次喝,顾苏心还是有些微醉。她脱了鞋,站在沙滩上,向沈连召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那晚,天上的星与海中的灯影交相辉映,顾苏心哼着一首略微走调的舞曲。

“可惜今天没月亮。”沈连召略有遗憾地小声说。

“有沈连召,有顾苏心,没有月亮有什么要紧的。”

快乐让人迟钝。

等顾苏心也觉察则西饼铺的生意出了问题时,问题已颇严重。

最初是因上游面粉和黄油的两家供货商忽然决定停业,移民去加拿大,从前一时未付尽的货款得在一时之间全数拿出,资金周转很不灵便。

为使铺子里不至于断货,莲姨勿忙找了新的供应商。但由于黄油质量出了问题,某天下午的一批饼致使四五人腹泻,于是民改署介入调查,在停业两个月后,虽然查清了饼铺不是主因,却也逃不了干系,且声誉大大受损。

这种生意,经营起来时干辛万苦,若真出了问题,一泻千里倒也很容易。不过半年,西饼铺己门庭冷落,去银行货款也贷不出。顾苏心坐在小阳台上,静静地听着父亲同莲姨在外面商量。

父亲说,实在做不下去就关掉算了,要真的还想做西饼,去香港也是一样。他对那里很熟悉,又一帮朋友能帮衬,也许比在这里重整旗鼓要容易:“”初去是不太习惯的,但时间久了慢慢也就好了。你看阿心初来时多沉闷啊,现在也已经适应得很好了。莲姨小声说:“那时候阿心多辛苦啊,只是你粗心没有发现罢了。”

苏心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她听见近处广场上传来组细的喷泉声,她几乎能想象出喷泉边的石头湿漉漉地反射着月光的模样。

澳门是很美的。顾苏心想。

外间莲姨仍在轻声说:“况且这间铺子是自我爷爷传下的,我不想在我手里头关了门。”

顾苏心起身从阳台上走出去,说:“爸,还是留在这里吧。”

顾父着了她们一眼,似下了好大的决心,说:“好,那就不走银行不给货款,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去借,总能筹到一点的。

顾苏心并未想过父亲会用怎样的方法。他回了港岛,向三四个旧友借了一笔钱,再回来时,随意走进一间赌场。他脸上带着一点走投无路的狂热,使他看上去无比像一个真正的赌徒。

赌徒最终都会输,很少人会有例外。不管顾父怀揣着怎样迫不得已的理由,他都不是一个运气足够好的人。

他在那晚一局局地输下去,输掉了旧友们借给他的那点钱,最后一把,他已红了眼,咬牙将筹码全堆上去,额头上的青筋突起,中的红血丝几乎要爆出。

他和其他人一起哑着子大叫着“赢”,似乎谁的音量更大谁就就能蠃得那一局一样。

人们惊叹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一整晚都节节败退的人在最后一局里赚了个盆满钵满。

顾父拢着那堆筹码,心道时来运转,也许该乘胜再来一局。但桌后那个着白衫黑马甲的年轻荷官却蹲下身去,示意自己肚子让场中再换一个人来。

顾父“嘁”了一声,觉得自己即将要如破竹的好运势被这个年轻人打断,过了一会儿,要继续放筹码的手也开始犹豫起来。“阿叔,收手好了。”在厕所外的走廊上,他碰见那个年轻人,“赌到最后总是输的,还是回家吧,阿心还等着你。”顾父被那句“阿心”自狂热中点醒,是的,他只是要一笔钱解饼铺的燃眉之急,如今已翻了三倍之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抬头想谢那个年轻人,也想问他是怎么认识阿心的,但那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盖灯照着他站过的地方。

沈连召要离开澳门的消息是祥仔来告诉顾苏心的。他说沈连召出老千被入发现,按照赌场的规定,他以后不能再在岛上的任何一间赌场工作下去。

在这个有近半居民多少都依靠博彩业生活的岛上,沈连召曾经为自己设计的将来已永远不可能实现。

“他现在想找一份高薪的工很难了,他有好大一家子要养,他说不可能留在这里饿死。”

顾苏心有些茫然,同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自十七岁起就准备成为一名荷官,练记牌,练心算,练常用的英语和葡文,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而祥仔也不知道,他说沈连召的手法很巧妙,在一众老赌客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一时无人察觉。等到有人反应过来时,那个因阿召出千而大赢的客人已经离开了。沈连召成了愤怒的客人们的出气筒,连场中的安保人员都拦不住。

“他现在脸还肿着。祥仔闷闷地说,“他也怪,问他为什么他不说,叫他来见你他也不肯。

“他打算几时走?”

“就今天,说不定现在已经去码头了。”

顾苏心向着码头奔去,老远就看见沈连召蹲着身子在同自己的小妹道别。

“喂!“她大叫起来,想起很久以前在圣母堂前的那个下午,沈连召冲着她的方向大喊“喂”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她扔出一肚子疑问和责备,胡乱抹掉两眼的泪,再抽噎着问他带够东西没有。终于,他伸出手,扳直她的肩轻声说:“没什么好哭的,我只是去香港,很近的,随时可以回来看你。”“当真?”

“当然当真。”他掏掏口袋,想找点什么来替顾苏心擦眼泪什么也没找到。

顾苏心扯过他的手,将泪水擦干,说:“那等你找到工作,记得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联系方式。等我毕业了,我也过去工作。”但一向不同顾苏心撒谎的沈连召在离别之际同她撒了谎,他再未和她联系,就如盐粒散入海中,杳无音信,无声无息。顾苏心大学毕业后,果真去了香港找工作。

她在从前住的那一区租了一间公寓,休息时便四处奔走。录像厅、台球室、賭马场,她拿着一张沈连召的相片递到人前,问:“可管见过这个人?”

“没有”

两三年过去,她都只得这个答案

董纪山过来看她,他去年医科大学毕业,跟着父亲在诊所看诊。跟病人交道打得多了,远比从前要外向大方。但坐在顾苏心对面,那久违的心慌和结巴就又出现了。

“你……你还在找?”

“是呀。”

“要找到几时去?”

“找到为止。”

“那我常过来探你。”

顾苏心顿了顿,说:“多谢,但那倒不必。”可董纪山仍然常来,他跟在顾苏心身后,如同一条累赘的尾巴。他说:“别找了,沈连召根本就不想见你,我去他家中问过,他时时都有寄钱回家,虽然从不留地址,但这就说明他不愿别人找到他,他若有心也完全可以联系到你。”

“董医生,你懂的可真多。“顾苏心讽刺他。

但这一次,董纪山没低头,也没移开目光。他勇敢地盯着顾苏心,大声说:“我说的一点也没错。顾苏心,不要再找了,不如嫁给我。”

董纪山那次是被顾苏心推出门去的,但他并不气馁。他在明亮的午后,圣诞夜的楼下,一次又一次不屈不挠地向顾苏心提出自己的请求。他甚至说:“如果沈连召回来,我可以离开你。”他记得十五岁时的顾苏心,穿黑裙,脸上似挂寒霜,但一双眼如两颗星。他知道顾苏心不会在意自己的爱意究竟从何而来,又自何时开始,所以他只是静默,让它独自生长。

顾苏心二十六岁那年,他再次对她说:“不如你嫁给我?那一年莲姨生了白发,顾父的味觉开始衰退,顾苏心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点了点头。

他们回了澳门,婚礼在五月,用的是自家饼铺的喜饼。窄窄的街道上,婚车缓缓地行驶着。

花团锦簇。

情投意合。

幸福美满。

有从远方回来的人站在街尾,他不知道这些祝福有几句能成真。谁知道呢,就像他也没想过,自己在码头上对顾苏心说的话会成为谎话。只是离岛以后的世界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他住在如鸽笼一般窄小的笼屋里,常常想起那年和小妹的对话。“送女仔什么好?

“能将她扮成公主的东西咯。

如今他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能够送给她。

他也想起考到荷官那天,为了庆祝,他们特意去冰仔的诚昌饭店吃水蟹粥。过海回家时已是晚上,摩托车行过嘉乐庇大桥,两旁的路灯长长地向前延伸,宛若星河。

看月亮啊!后座的顾苏心大喊。

天上的月在人间的星河之间,夜有凉风,身后是心爱的少女,那情景让他忽然想起不知前篇后句的一句诗来—“但愿人长久”。“笨呀,下一句是讲他们要分别的。”那是十八岁的顾苏心的声音。

寥寥余音,渐渐消散不见。


九、二手房十大扎心文案?

1.这些都是我的悲哀,我买了一套二手房,让我感觉十分的扎心,这一切都是我人生当中的痛苦,到处都是出现各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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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金都心语二手房为什么便宜?

二手房便宜无外乎位置不好,房型不好,管理差,环境不好,楼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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